婚禮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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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鬧劇
幾人玩了兩天就到了安諾跟秦思雨回城的日子。
趁著安諾去辦理托運的空隙，秦思雨和牧蕓加上了微信好友。
她們昨天還去了當地最有名的一個海洋館裏打卡，在園裏的禮品店時，秦思雨拍下了幾張牧蕓跟安諾的合照。
加上好友，秦思雨把昨天拍到兩人的照片發給牧蕓，牧蕓默默對著秦思雨豎了個大拇指。
前兩天把你當情敵了真是非常抱歉，原來是友軍。
照片上牧蕓正環抱著安諾手裏捏著一只小虎鯨玩偶，那是兩人在挑小虎鯨臉的時候。
一張是兩人共同捏著一張小虎鯨看，第二張是牧蕓把小虎鯨戳到了安諾的臉上，做出一個“小虎鯨親親”的動作。
牧蕓手指摩挲了一下手機屏幕上的兩人，思來想去，把這張照片設置為手機屏幕，另一張設置成聊天背景。
安諾沒有看別人手機的習慣，所以她也不怕被安諾發現。
幾人分別後，陸鹿回程路上就接到了一筆不小的訂單，回到雨州後便忙了起來，而牧蕓除了繼續自己的翻譯兼職外，又被親戚拜托去給高中的堂弟堂妹補英語，過得還算充實，轉眼就到了回今城的日子。
-
今城大酒店即使是新年也都幾乎滿座，下館子的人可不少，連包間都被訂滿。
這可苦了不夠人手的服務員，即使開五倍工資都不夠人幹活，經理都恨不得去廚房親自起鍋下廚，好更快一些出餐，連老板都出來親自端盤子收桌子，忙得不可開交。
加上今晚有場婚禮，使得原本就忙碌的服務業變得更忙了。
結婚是對小年輕，男方是安家的遠方親戚，平時也就清明節祭拜祖先的時候見過幾面，說熟吧，也不熟，但也不至於不認識。
所以收到邀請，安爸爸和安媽媽便來了，不過被帶到桌前，看到同桌的幾個人，安媽媽的臉一下就黑了。
桌邊坐著三個人，一男一女一老人。
安家早就跟眼前這家人鬧翻天了，是已經鬧到連表面和平都懶得裝的那種。
“怎麽跟他們一張桌子……”安媽媽小聲嘀咕，她跟面前這遠房親戚關系及其糟糕，認識的親戚都知道，“這人怎麽出院了，誰放出來的？”
“聽說是最近穩定了一點，被接回家治療了。”安爸爸小聲跟安媽媽咬耳朵，“小年輕結婚沒考慮那麽多，加上咱們又不是什麽近親，他們不了解情況安排到一起很正常。”
“小孩子不知道，大人還不知道嗎！”安媽媽對幾人沒什麽好臉色，便對帶他們進來的伴郎說道，“我們家能換個桌子嗎？”
“對，越遠越好。”安爸爸也在旁邊幫腔，“我們不跟他們家一起。”
“啊？”伴郎看起來剛出學校沒多久，沒經過什麽事，所以也一時間拿不好主意，“我幫您問問，你們先坐會兒好吧？”
說著，伴郎忙不疊跑去找人問了，安媽媽不太情願地坐了下來。
沒坐一會兒，安諾便跟一個穿著校服的女生走了過來，那姑娘本來蹦蹦跳跳地跟在安諾身後，正要元氣滿滿跟安爸安媽打招呼，可眼角餘光瞟到桌子另一側，整個人都蔫兒了下來。
高中生還不太能很好控制自己的表情，厭惡是真的厭惡，
“她怎麽來了……”
“諾諾，這邊！”安爸爸看見兩人，沖她們招了招手，“喲，昕昕也來啦！”
“對啊，爸媽沒空，我是咱家代表。”安昕換回笑瞇瞇的表情，“大伯，伯娘好~”
可她剛坐下，對面的女人便開口道。
“呵，一個賠錢貨還配做家族代表。”
老人有點兒尷尬，皺著眉推了一把那說話的女人。
安昕：……
要不是我爸媽都是公職人員我怕給他們添麻煩老子現在就把你揍到滿地找牙了。
她深吸了幾口氣，默念了幾句“她是神經病，我不能揍她”後，強忍著跟人打架的念頭坐了下來。
幾人早已習慣這女人的作風，基本選擇了無視狀態，一一落座。
可老人剛剛的警告並沒有對女人奏效，甚至幾人的無視，使得她更來氣。
“安諾，之前給你介紹的王先生怎麽不去見見？”女人聲音尖細，又提高了音量，周圍幾桌不一會兒就被她的聲音吸引了註意力，“你都是殘疾人了，有人要就不錯了，隨便找個人嫁了得了，王哥那麽好，你別不識好歹！”
“對啊姐，王哥他很喜歡你的，你見見也不吃虧嘛！”
見自己媽媽開始對著安諾開炮，坐在女人旁邊的一男子也開口道。
安諾正巧跟牧蕓聊天，叫她幫自己買盒泡芙，一時間沒留意到對面給自己丟過來的問題，沒有反應。
“你什麽意思？”安媽媽察覺不對。
“你又把我們諾諾當成交易籌碼了？”安爸爸也皺眉——這女的可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
“安諾！”那女人氣得拍桌子，“我在跟你說話！你懂不懂禮貌！”
“啊？”安諾終於擡起頭，“叫我？”
“這整張桌子放眼看去，還有第二個叫安諾的嗎？！”安諾的無動於衷與無視使她感覺倍受侮辱，“你有沒有讀過書？不會聽自己名字的嗎？早知道你這麽廢物，當年就該把你弄死丟去配陰婚！”
“阿詠！”
“你還敢提！！！”安媽媽本來還想著不在別人小年輕的婚禮上鬧得太難看，可一聽這件事就氣得不行，“你這個殺人犯！我家諾諾住院的時候你試圖捂死她的事我還沒跟你算賬呢！”
哇——
四周一片嘩然，有人竊竊私語，這瓜含金量大啊！
“她不該死嗎？反正那時候她就快死了！我送她一程怎麽啦！啊？”
“阿詠！！”老人厲聲打斷，“你又發什麽瘋？你跟我說好了今天吃飯不找安諾麻煩的。”
“可是她竟敢不去跟王哥相親！姐！你知道她這一爽約，搞得鵬鵬黃了一筆大生意！”
“別人的婚禮上你鬧什麽鬧！給我坐下！”
“原來總金額五千出頭就可以說是‘大生意’了嗎？”安諾輕飄飄丟過來一句，喝了口可樂潤了潤嗓子，“據我所知，鵬鵬這筆生意頂多拿個百來塊的提成，我想請問一下，這跟大生意三個字沾上哪個邊兒？”
安諾低頭回了牧蕓一條消息，一手輕輕按了按媽媽，示意她冷靜，隨後慢條斯理道：
“我一有車、二有房，三有存款無貸款，請問我要一個男人幹什麽？給他生孩子還是幫他還買房買車的貸款？”安諾溫柔笑笑，可是笑意只停留在嘴上，比起“笑容”更像“嘲諷”。
“喔，是這樣，那位王先生我找人查過對方，要是沒搞錯人的話他可是欠了一大筆網貸，還有貸款賭博的嫌疑，沒記錯欠款金額的話……是八十多萬的失信人。”
“我又不是搞慈善的，那麽些錢幹什麽不好，上趕著去給別人還貸款，我有病嗎？”
隨後，她自問自答：“嗯，我沒這個愛好，也沒有送親戚、女兒上老男人床的愛好，更沒有企圖弄死病危的親戚然後送去配陰婚的愛好，所以我沒病。”
“至於那個王先生……鵬鵬也別跟他合作了，”安諾說道這，一臉真誠地建議起自己堂弟，“這種人是嘴裏沒一句是真話的撒謊精，你可別也被騙了哦！搞不好你還倒賠五千塊錢呢。”
“哦對了，鵬鵬啊，一般合作公司的老板身份證不是說給你就給你的，你三言兩語對方就把身份證發給你，只能說明你們關系非常好。”
“還有，大姑媽，我看她還病得不輕，建議再送去治療一下呢。”
安昕還在上高中，忍耐力小，第一個發出了一聲噴笑。
安家父母倆本來有點氣得喘不過氣，這會兒氣一下就通了。
安諾整段話都沒帶一個臟字，不過在場所有人都清楚，這句句話都在罵著她這遠方姑媽。
堂弟這會兒被懟得有點兒心虛，爸爸媽媽跟他確實已經把自己兩個姐姐都送上了客戶的床，讓兩個姐姐不得不嫁給對方，給對方還房貸車貸、生孩子。
不過一個性格強硬，不願為夫家一起供樓離婚了，自己獨立了戶口去了外地跟家裏老死不相往來，性格柔弱的去年生了第三個女兒，人還沒緩過來就得開始備四胎；這回新年出來吃飯還得被自己親媽嫌棄晦氣不準來。
“怎麽啦？怎麽啦？”一個穿著華麗的女人跑過來，她是新郎的媽媽，看見眼前的兩家人頓時眼前一黑——娘嘞！誰把他們安排到一起的！
看著那神經病都吵到臉紅脖子粗的，女人一下就明白自己來晚了，一邊說著對不起一邊忙不疊把安家安排到另一邊離遠些的桌子。
安家基本上都是講道理的人，不跟神經病一般見識。
臨走前，安媽媽還是有點兒氣不過，對著那遠房親戚豎了一個中指，“你真應該感謝自己有個很疼你的姐姐和你自己的精神病，不然你就等著吃牢飯吧！”
說完，安媽媽冷冷轉過身離開，身後傳來一陣發瘋的嘶吼和摔碎玻璃的聲音，還有老人無奈的聲聲警告。
“打電話通知六院了嗎？”
“通知了，他們一會兒就過來。”安爸爸順了順自己老婆的背，“別生氣，跟她生氣不值得。”
“這就發瘋了？”安昕回頭看了幾眼。
“她還因為你多吃了一個砂糖橘發過瘋。”安諾提醒道。
“那確實。”安昕點點頭。
這遠方姑媽一直看安諾不順眼，有著一種沒由來的惡，或者說，只要家裏有個優秀點的姑娘，她都對她們有著沒由來的惡意。
也許她從小就是在男尊女卑、重男輕女的環境下長大，所以在她的觀念裏，女人不能太過優秀，必須比男人弱，那才能叫女人。
優秀的女性總會讓她感到無比刺眼，總希望她們得被人糟蹋糟蹋才是個女人。
所以安諾出事那會兒，她是最高興的那個。
甚至安諾人還在ICU裏躺著，身上插滿了管子生死未蔔，這瘋婆子直接找來陰媒婆，當著安家父母，安俞還有主治醫生的面說“我這姑娘鐵定活不了啦！你們趕緊給她找個鬼新郎吧！”
溫柔的安媽媽，理智的安爸和安哥，那天是他們打得最狠的一場架。
主治醫生象征性的拉了下架，就沒管了。
安家人各個兇得很，陰媒婆說了句“這婚不好配”便趕緊自動消失了，免得也被打。
可這陰婚應該談了不少錢，導致這瘋婆子一直惦記著。
所以在安諾出了ICU轉入普通病房後沒幾天，她還嘗試著用枕頭企圖捂死安諾，還好被裝熱水回來的安爸爸發現，才沒導致悲劇發生。
那天安諾再次被推進了搶救室，而她在手術室外哈哈大笑，一遍又一遍詛咒著安諾救不回來。
最後這瘋婆子被自己親姐姐送進了精神病院，老人家親自登門道歉也沒得到安家的原諒。
也不可能原諒。
……
牧蕓吃完晚飯又跑去附近的商場買了些洗浴用品，又跑去給安諾挑了一盒剛出爐的泡芙，才結賬出來準備回家。
一出商場的門，就看見一輛救護車停在路邊，幾個醫護人員七手八腳地把一個人擡上車裏。
由於從小就在醫院裏長大，牧蕓對救護車無比敏感，看到就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那被擡著的人似乎被打了鎮定劑，一動不動，一個老人顫巍巍跟在後面，老人身後是個吊兒郎當的青年，而與青年面對面的，是……安諾？？
安諾雙手插在大衣的口袋裏，表情淡淡地跟青年說了些什麽，隨後，青年垂頭喪氣地扭頭走開，也上了救護車。
安諾站在原地沒有動，依舊維持著那淡淡的表情，細細的雪花悄然灑落在她的肩頭，她擡頭看了眼忽然下起雪的夜空，呼出了一口白氣，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姐姐！”牧蕓走過去。
安諾回神，看見來人，也向她走過去。
然後一頭埋進牧蕓的肩膀上。
牧蕓：？？？
牧蕓：！！！！！
“姐、姐姐姐……姐？”
“抱歉，借我靠一會兒，”安諾的聲音有點悶悶的，“我有點頭暈。”
“哦哦哦！靠！盡管靠！”牧蕓調整了一下站姿，盡可能讓安諾靠得舒服些，“對了！我帶了風油精，我給你抹點好不好？”
“不用，謝謝牧牧。”安諾搖搖頭。
過了一會兒，她擡起腦袋，“泡芙買了嗎？”
“買了，剛出爐的，還很脆。”牧蕓舉了舉手裏的一個袋子，“現在吃？”
“想吃一個。”
“好。”
兩人坐到一旁的花壇邊，安諾挑了個巧克力泡芙吃了起來。
“你不開心嗎？”想起剛剛走掉的救護車和被擡走的人，牧蕓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剛剛被擡走的……是你的朋友？”
“不，”安諾咬了一口泡芙。
“是個可憐的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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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好友，秦思雨把昨天拍到兩人的照片發給牧蕓，牧蕓默默對著秦思雨豎了個大拇指。
前兩天把你當情敵了真是非常抱歉，原來是友軍。
照片上牧蕓正環抱著安諾手裏捏著一只小虎鯨玩偶，那是兩人在挑小虎鯨臉的時候。
一張是兩人共同捏著一張小虎鯨看，第二張是牧蕓把小虎鯨戳到了安諾的臉上，做出一個“小虎鯨親親”的動作。
牧蕓手指摩挲了一下手機屏幕上的兩人，思來想去，把這張照片設置為手機屏幕，另一張設置成聊天背景。
安諾沒有看別人手機的習慣，所以她也不怕被安諾發現。
幾人分別後，陸鹿回程路上就接到了一筆不小的訂單，回到雨州後便忙了起來，而牧蕓除了繼續自己的翻譯兼職外，又被親戚拜托去給高中的堂弟堂妹補英語，過得還算充實，轉眼就到了回今城的日子。
-
今城大酒店即使是新年也都幾乎滿座，下館子的人可不少，連包間都被訂滿。
這可苦了不夠人手的服務員，即使開五倍工資都不夠人幹活，經理都恨不得去廚房親自起鍋下廚，好更快一些出餐，連老板都出來親自端盤子收桌子，忙得不可開交。
加上今晚有場婚禮，使得原本就忙碌的服務業變得更忙了。
結婚是對小年輕，男方是安家的遠方親戚，平時也就清明節祭拜祖先的時候見過幾面，說熟吧，也不熟，但也不至於不認識。
所以收到邀請，安爸爸和安媽媽便來了，不過被帶到桌前，看到同桌的幾個人，安媽媽的臉一下就黑了。
桌邊坐著三個人，一男一女一老人。
安家早就跟眼前這家人鬧翻天了，是已經鬧到連表面和平都懶得裝的那種。
“怎麽跟他們一張桌子……”安媽媽小聲嘀咕，她跟面前這遠房親戚關系及其糟糕，認識的親戚都知道，“這人怎麽出院了，誰放出來的？”
“聽說是最近穩定了一點，被接回家治療了。”安爸爸小聲跟安媽媽咬耳朵，“小年輕結婚沒考慮那麽多，加上咱們又不是什麽近親，他們不了解情況安排到一起很正常。”
“小孩子不知道，大人還不知道嗎！”安媽媽對幾人沒什麽好臉色，便對帶他們進來的伴郎說道，“我們家能換個桌子嗎？”
“對，越遠越好。”安爸爸也在旁邊幫腔，“我們不跟他們家一起。”
“啊？”伴郎看起來剛出學校沒多久，沒經過什麽事，所以也一時間拿不好主意，“我幫您問問，你們先坐會兒好吧？”
說著，伴郎忙不疊跑去找人問了，安媽媽不太情願地坐了下來。
沒坐一會兒，安諾便跟一個穿著校服的女生走了過來，那姑娘本來蹦蹦跳跳地跟在安諾身後，正要元氣滿滿跟安爸安媽打招呼，可眼角餘光瞟到桌子另一側，整個人都蔫兒了下來。
高中生還不太能很好控制自己的表情，厭惡是真的厭惡，
“她怎麽來了……”
“諾諾，這邊！”安爸爸看見兩人，沖她們招了招手，“喲，昕昕也來啦！”
“對啊，爸媽沒空，我是咱家代表。”安昕換回笑瞇瞇的表情，“大伯，伯娘好~”
可她剛坐下，對面的女人便開口道。
“呵，一個賠錢貨還配做家族代表。”
老人有點兒尷尬，皺著眉推了一把那說話的女人。
安昕：……
要不是我爸媽都是公職人員我怕給他們添麻煩老子現在就把你揍到滿地找牙了。
她深吸了幾口氣，默念了幾句“她是神經病，我不能揍她”後，強忍著跟人打架的念頭坐了下來。
幾人早已習慣這女人的作風，基本選擇了無視狀態，一一落座。
可老人剛剛的警告並沒有對女人奏效，甚至幾人的無視，使得她更來氣。
“安諾，之前給你介紹的王先生怎麽不去見見？”女人聲音尖細，又提高了音量，周圍幾桌不一會兒就被她的聲音吸引了註意力，“你都是殘疾人了，有人要就不錯了，隨便找個人嫁了得了，王哥那麽好，你別不識好歹！”
“對啊姐，王哥他很喜歡你的，你見見也不吃虧嘛！”
見自己媽媽開始對著安諾開炮，坐在女人旁邊的一男子也開口道。
安諾正巧跟牧蕓聊天，叫她幫自己買盒泡芙，一時間沒留意到對面給自己丟過來的問題，沒有反應。
“你什麽意思？”安媽媽察覺不對。
“你又把我們諾諾當成交易籌碼了？”安爸爸也皺眉——這女的可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
“安諾！”那女人氣得拍桌子，“我在跟你說話！你懂不懂禮貌！”
“啊？”安諾終於擡起頭，“叫我？”
“這整張桌子放眼看去，還有第二個叫安諾的嗎？！”安諾的無動於衷與無視使她感覺倍受侮辱，“你有沒有讀過書？不會聽自己名字的嗎？早知道你這麽廢物，當年就該把你弄死丟去配陰婚！”
“阿詠！”
“你還敢提！！！”安媽媽本來還想著不在別人小年輕的婚禮上鬧得太難看，可一聽這件事就氣得不行，“你這個殺人犯！我家諾諾住院的時候你試圖捂死她的事我還沒跟你算賬呢！”
哇——
四周一片嘩然，有人竊竊私語，這瓜含金量大啊！
“她不該死嗎？反正那時候她就快死了！我送她一程怎麽啦！啊？”
“阿詠！！”老人厲聲打斷，“你又發什麽瘋？你跟我說好了今天吃飯不找安諾麻煩的。”
“可是她竟敢不去跟王哥相親！姐！你知道她這一爽約，搞得鵬鵬黃了一筆大生意！”
“別人的婚禮上你鬧什麽鬧！給我坐下！”
“原來總金額五千出頭就可以說是‘大生意’了嗎？”安諾輕飄飄丟過來一句，喝了口可樂潤了潤嗓子，“據我所知，鵬鵬這筆生意頂多拿個百來塊的提成，我想請問一下，這跟大生意三個字沾上哪個邊兒？”
安諾低頭回了牧蕓一條消息，一手輕輕按了按媽媽，示意她冷靜，隨後慢條斯理道：
“我一有車、二有房，三有存款無貸款，請問我要一個男人幹什麽？給他生孩子還是幫他還買房買車的貸款？”安諾溫柔笑笑，可是笑意只停留在嘴上，比起“笑容”更像“嘲諷”。
“喔，是這樣，那位王先生我找人查過對方，要是沒搞錯人的話他可是欠了一大筆網貸，還有貸款賭博的嫌疑，沒記錯欠款金額的話……是八十多萬的失信人。”
“我又不是搞慈善的，那麽些錢幹什麽不好，上趕著去給別人還貸款，我有病嗎？”
隨後，她自問自答：“嗯，我沒這個愛好，也沒有送親戚、女兒上老男人床的愛好，更沒有企圖弄死病危的親戚然後送去配陰婚的愛好，所以我沒病。”
“至於那個王先生……鵬鵬也別跟他合作了，”安諾說道這，一臉真誠地建議起自己堂弟，“這種人是嘴裏沒一句是真話的撒謊精，你可別也被騙了哦！搞不好你還倒賠五千塊錢呢。”
“哦對了，鵬鵬啊，一般合作公司的老板身份證不是說給你就給你的，你三言兩語對方就把身份證發給你，只能說明你們關系非常好。”
“還有，大姑媽，我看她還病得不輕，建議再送去治療一下呢。”
安昕還在上高中，忍耐力小，第一個發出了一聲噴笑。
安家父母倆本來有點氣得喘不過氣，這會兒氣一下就通了。
安諾整段話都沒帶一個臟字，不過在場所有人都清楚，這句句話都在罵著她這遠方姑媽。
堂弟這會兒被懟得有點兒心虛，爸爸媽媽跟他確實已經把自己兩個姐姐都送上了客戶的床，讓兩個姐姐不得不嫁給對方，給對方還房貸車貸、生孩子。
不過一個性格強硬，不願為夫家一起供樓離婚了，自己獨立了戶口去了外地跟家裏老死不相往來，性格柔弱的去年生了第三個女兒，人還沒緩過來就得開始備四胎；這回新年出來吃飯還得被自己親媽嫌棄晦氣不準來。
“怎麽啦？怎麽啦？”一個穿著華麗的女人跑過來，她是新郎的媽媽，看見眼前的兩家人頓時眼前一黑——娘嘞！誰把他們安排到一起的！
看著那神經病都吵到臉紅脖子粗的，女人一下就明白自己來晚了，一邊說著對不起一邊忙不疊把安家安排到另一邊離遠些的桌子。
安家基本上都是講道理的人，不跟神經病一般見識。
臨走前，安媽媽還是有點兒氣不過，對著那遠房親戚豎了一個中指，“你真應該感謝自己有個很疼你的姐姐和你自己的精神病，不然你就等著吃牢飯吧！”
說完，安媽媽冷冷轉過身離開，身後傳來一陣發瘋的嘶吼和摔碎玻璃的聲音，還有老人無奈的聲聲警告。
“打電話通知六院了嗎？”
“通知了，他們一會兒就過來。”安爸爸順了順自己老婆的背，“別生氣，跟她生氣不值得。”
“這就發瘋了？”安昕回頭看了幾眼。
“她還因為你多吃了一個砂糖橘發過瘋。”安諾提醒道。
“那確實。”安昕點點頭。
這遠方姑媽一直看安諾不順眼，有著一種沒由來的惡，或者說，只要家裏有個優秀點的姑娘，她都對她們有著沒由來的惡意。
也許她從小就是在男尊女卑、重男輕女的環境下長大，所以在她的觀念裏，女人不能太過優秀，必須比男人弱，那才能叫女人。
優秀的女性總會讓她感到無比刺眼，總希望她們得被人糟蹋糟蹋才是個女人。
所以安諾出事那會兒，她是最高興的那個。
甚至安諾人還在ICU裏躺著，身上插滿了管子生死未蔔，這瘋婆子直接找來陰媒婆，當著安家父母，安俞還有主治醫生的面說“我這姑娘鐵定活不了啦！你們趕緊給她找個鬼新郎吧！”
溫柔的安媽媽，理智的安爸和安哥，那天是他們打得最狠的一場架。
主治醫生象征性的拉了下架，就沒管了。
安家人各個兇得很，陰媒婆說了句“這婚不好配”便趕緊自動消失了，免得也被打。
可這陰婚應該談了不少錢，導致這瘋婆子一直惦記著。
所以在安諾出了ICU轉入普通病房後沒幾天，她還嘗試著用枕頭企圖捂死安諾，還好被裝熱水回來的安爸爸發現，才沒導致悲劇發生。
那天安諾再次被推進了搶救室，而她在手術室外哈哈大笑，一遍又一遍詛咒著安諾救不回來。
最後這瘋婆子被自己親姐姐送進了精神病院，老人家親自登門道歉也沒得到安家的原諒。
也不可能原諒。
……
牧蕓吃完晚飯又跑去附近的商場買了些洗浴用品，又跑去給安諾挑了一盒剛出爐的泡芙，才結賬出來準備回家。
一出商場的門，就看見一輛救護車停在路邊，幾個醫護人員七手八腳地把一個人擡上車裏。
由於從小就在醫院裏長大，牧蕓對救護車無比敏感，看到就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那被擡著的人似乎被打了鎮定劑，一動不動，一個老人顫巍巍跟在後面，老人身後是個吊兒郎當的青年，而與青年面對面的，是……安諾？？
安諾雙手插在大衣的口袋裏，表情淡淡地跟青年說了些什麽，隨後，青年垂頭喪氣地扭頭走開，也上了救護車。
安諾站在原地沒有動，依舊維持著那淡淡的表情，細細的雪花悄然灑落在她的肩頭，她擡頭看了眼忽然下起雪的夜空，呼出了一口白氣，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姐姐！”牧蕓走過去。
安諾回神，看見來人，也向她走過去。
然後一頭埋進牧蕓的肩膀上。
牧蕓：？？？
牧蕓：！！！！！
“姐、姐姐姐……姐？”
“抱歉，借我靠一會兒，”安諾的聲音有點悶悶的，“我有點頭暈。”
“哦哦哦！靠！盡管靠！”牧蕓調整了一下站姿，盡可能讓安諾靠得舒服些，“對了！我帶了風油精，我給你抹點好不好？”
“不用，謝謝牧牧。”安諾搖搖頭。
過了一會兒，她擡起腦袋，“泡芙買了嗎？”
“買了，剛出爐的，還很脆。”牧蕓舉了舉手裏的一個袋子，“現在吃？”
“想吃一個。”
“好。”
兩人坐到一旁的花壇邊，安諾挑了個巧克力泡芙吃了起來。
“你不開心嗎？”想起剛剛走掉的救護車和被擡走的人，牧蕓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剛剛被擡走的……是你的朋友？”
“不，”安諾咬了一口泡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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